第六十八章:你自己愿意,我又有什么法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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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叔已经解甲,若非我用宗正寺卿拽住他,恐怕他连见朕一面都是不愿意的吧。”
  “原来是这叔侄二人之间有些龃龉。”梁周可以想象的到,若非如此,一代军神怎么可能落魄至此?连个封号都没有,只守着宗正寺老老实实的过日子。
  “那陛下是打算和了?”
  “朕确实有这个打算,也和锦儿通过气。”
  梁周嘴巴一歪,轻哼一声,便发作起来,“陛下不是一向最疼爱长公主的吗?怎么又要长公主远嫁北蛮?您这疼爱,折扣是不是打的太狠了点?”
  “放肆!皇家的事岂由得你说短道长?”
  梁周翻了翻白眼,起身走到李智武的身边,拿起铁锨拨弄了下炭火,随后将整个铁锨扔在炭盆之中。
  “陛下,小民怕您,并不是怕您砍了小民的脑袋,小民的生死在见识到了人命的轻贱后,便没有半分的顾忌,今日陛下召小民来,说是有事情问小民,可小民要说的是,陛下叫小民来,是错了。”
  “为何?”
  “呵呵,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过一句俚语,叫做舍得一身剐,敢把皇帝拉下马!陛下叫小民来,无非就是找喷来了!”
  “梁周,你放肆!”
  梁周哈哈大笑,道:“是不是要诛了我的九族?我梁周九族上下只一人尔,大好头颅在此,陛下要用,拿去便是,我有何惧?什么无人可用?什么叔侄龌龊?我看就是你这个皇帝私心太重,打定了主意要把长公主作为牺牲品送到北蛮!
  北蛮有什么?她一个盲眼公主要怎么过活?你这个皇帝只顾社稷,有为她考虑过半分吗?民间经常传唱说只有狠心的儿女,没有狠心的父母,怎么到了陛下这里,就反过来了?
  陛下,北周以孝治天下,您私德有亏,还要报应在儿女的身上,难道你自己都没有半点儿的羞耻心?”
  “够了!”
  “不够!”
  “我说够了!”
  梁周突然一愣,转头看去,只见屏风后面慢慢转出李锦的身影,李锦脸上毫无表情,紧咬着嘴唇道:“我说,够了!这件事情是我答应的,与父皇何干?梁周,你公然辱骂一国之君,当真是不知死活!”
  梁周脚步向李锦那边走了两步,突然又停住,他看着李锦的面庞,道:“我一个小人物死何足惜?倒是你李锦错投在皇家,受尽千般折磨,万般痛苦,还要为这样的江山社稷付出一生,我替你不值!”
  “我觉得值得,你我恩义已绝,更不必再为我白白搭上性命。”
  “恩义已绝?李锦,你可以说不欠我的,毕竟这都是我自愿的,如今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,你又何必乱充丈夫,自甘牺牲?”
  “父皇说的是对的。你梁周自认为一条贱命不值什么钱,我一个盲眼公主又能高贵到哪里?用我一人换国家安定,百姓太平,李锦觉得,这买卖做的值得。”
  梁周面上带泪,呵呵低笑着看着李智武,问道:“陛下也是这么觉得的吧?”
  “朕也是没有办法。”
  “你自已愿意,我又有什么法子呢?”
  梁周坐在地上,疯狂的嗤笑,道:“陛下,梁周临死之前有一句话不吐不快!”
  “你想说什么?”
  “遣妾一身安社稷,不知何处用将军!”
  “你!费异,把这个该死的梁周拉出去砍了!”
  梁周被费异拖着出去,梁周视线已经模糊,却仍然不忘多看一眼李锦。
  长安再一次出现了奇特的景象,大冬天里竟然下起了雨,这雨持续了昼夜,第二日,街面上竟然结了厚厚的一层冰,长安的百姓们不得不早起将各自门前的冰层铲掉,以免被滑倒摔伤。
  三日后的下午,哈日嘎那推开房门进来。
  “梁子,舆轿已经出了安化门,再不追,就追不上了。”
  梁周此时头发散乱,胡子也乱糟糟的无心打理,他听见哈日嘎那的声音,只是哦了一声,便没有了下文。
  哈日嘎那见他精神不振,没有多说什么,放下了一个盒子,便退了出去。
  原来李智武并没有杀梁周,而是在李锦求情后,把他给放了出去,即便如此,梁周也是大病一场,三天瘦了二十斤,脸上的肉已经凹陷进去了,原本俊美的面庞也被这黑眼圈和突出的颧骨破坏殆尽。
  梁周一直都想不明白,李锦为什么会选择答应,是北蛮有什么特别吸引她的地方,还是她有不得不去的苦衷?
  桌子上的盒子看着十分的眼熟,这里面梁周记得是放着他所有的赚钱法门,他都一并送给了李锦,如今,李锦即将远嫁,却将这东西还给了梁周,她是不想带去北蛮的。
  “这是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留给我了吗?”
  梁周抽出锦盒里的那一方素帕,他猛的站了起来,“他刚才说什么?车队已经出城了?不好!”
  梁周将素帕揣在怀里,从院子里牵出一匹马,飞身上去,死命的抽打,一路不停的向安化门飞驰而去。
  路过安化门时,有守城卫兵拦住,要治他当街纵马之罪,梁周怒目圆睁,问道:“公主舆轿走去了哪里?”
  “放肆,你且下来,随我去衙门领罪!”
  “我是太平居梁周,哪个敢拦我?”
  另一位卫兵听了,伸手拦住还要理论的卫兵,道:“放行!”
  梁周不管不顾,打马出城,只听一声声让开,让开传来,显示出了主人的焦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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